《入狱》第二章
1
逼仄黝黑的空间，唯一的光线来源被精铁栏杆切割成机械性的长条状，犯人来自各地口音的骂骂咧咧混着狱卒的厉声吆喝，无数杂音源源不绝灌入耳里。
百无聊赖盘坐在地，伸手抹了抹腿边的地面，也不介意厚厚尘垢沾了满掌，在墙角画下新的一笔记号。
今天是被扔进来的第十天，遵循全狱统一的作息安排，在规定的时间开饭、上工、放风，乍看没什么特别，但不知为何神经始终紧绷着，再怎么尝试仍放松不下来。
这感觉并不陌生，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，他就靠着异常敏锐的直觉，渡过了数不清的险境。
啊，若真要比较，还是有和其他犯人不同之处的。
左手一把拎起身侧的旧碗，轻轻松松在空中抛接了几个来回，右手则往前一探握住栏杆开始施力。随着力道逐渐增大，栏杆也跟着哐啷作响，但就在铁制品将弯未弯之际，臂膀深处筋骨骤然一酸，积攒许久的气劲莫名泄去，手指不受控制松开栏杆，软软垂了下来。
银时挑眉，抚了抚兀自轻轻颤抖着的手臂，并不如何意外。
哪怕是再灵验的第六感，对目前的他来说也毫无意义，每日的三餐早被加了料，想端起比碗盘还重的物品简直是痴心妄想。
一如既往，晚饭过后囚犯各自回了牢里，银时背靠着墙闭目养神，不料今晚却有了变数。
牢门外草鞋与地面磨擦的窸窣声由远而近，已经是深夜了，除了门卫以外该是所有人的休息时间，怎么还有人在廊上走动？
脚步声在面前停下，牢门锁孔喀哒轻响，银时猛一睁眼，俩狱卒大步跨进单间无声瞪着他，阴影将地面填得满满当当，由于逆着光，看不大真切两人的表情。
他们说：“跟我们走”，接着一左一右把银时架了起来。
也是，时候到了，他早就该死了，人一旦到了最后关头，反而看得比谁都开，被狱卒推搡着往前走，脸上无恐惧，有的只是平和。
殊不知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2
攘夷四杰之一落网，多么震撼的消息！上头下了死命令，不准透露出去，池田家的怒火绝不是闹着玩的。
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。
“喂喂，这可不是往处刑台的方向啊！”
这地方银时认得，并非刑场，而是运动场旁的小仓库，堆满了杂物，狱卒将人带进房间深处，不仅被按着重重跪下，还电闪般替他上了厚重的手铐，仿佛是在对付最难缠的洪水猛兽。
这一连串动作令银时百思不得其解，悄悄动了动被禁锢在背后的双手，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他们究竟想做什么？
“我敢说这消息如假包换。”
陆续有人进了仓库，抬眼一看出声那男子，居然还有过一面之缘——是那晚的搜捕队员，几个人围着银时肆无忌惮上下打量，一面毫不避讳的嚷将起来。
“是啊！他自己亲口承认的，池田家主还下了封口令，不会错的。”
“银发红眼，那么明显的特点，人类身上也不多见。”
“还真是捉到了一条大鱼啊？如果确定是白夜叉，那事情就好办了！”
粗糙手指强硬扣住银时的下颚，逼得他抬起头来，力度之大差点以为要捏碎骨头，眼前的狱卒笑呵呵吐露真正目的：“说吧，桂小太郎、高杉晋助和坂本辰马躲在哪？”
原来如此。
针对质问，银时漫不经心笑了起来，幽深眼底看不出情绪，“这个嘛，谁晓得呢？”
待银时话音一落，整个仓库气氛陡然变了。
“小子，劝你不要不知好歹！”
狱卒猛地将捏住他下颚的手一甩，站在墙边的搜捕队员立刻会意，几个箭步上前揪住银时的单衣俐落扯开，完整露出上身的皮肉。少了仅剩的衣物遮掩，肌肤被夜晚寒气一浸，顿时起了满身鸡皮疙瘩。
“盛名远播的白夜叉原来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鬼，说出去谁信呢？”毫不遮掩脸上的戏谑，狱卒接过同伴递来的鞭子，“但我们就不同了，对这传闻深信不疑哪！所以，别做无谓的挣扎......”
耳边传来尖利炸响，长年累积的战斗经验让银时反射性一矮身，恰好闪过软鞭迎面而来的攻击，鞭子挥了个空，在昏暗的夜色里徒留了道虚惊一场的残影。
可想而知，此举让持鞭者暴跳如雷。
“你敢躲？你居然敢躲？！”狱卒瞪大眼，大口喘着粗气，横肉满佈的面孔扭曲得可怕，“别忘了，虽然我们处决了那个天杀的攘夷志士，但他家人还没落网呢！听说是战前和某个婊子生的女儿？”
雪夜、懦弱的男人、幼小的女孩。
银时微不可察的僵了僵，叹了口气，全身肌肉肉眼可见放松下来。
不做任何挣扎。
再次抬手扬鞭，皮制刑具响起令人胆战心惊的破空声，这回没有任何失误，又准又狠的击打在囚犯裸露的胸口上，银时轻轻倒抽了口气，被束缚住的双手反射性一颤，随即握紧拳头，指甲不知不觉撕裂掌心，血迹缕缕渗了出来。
“这样就对了，听话，别想动，”施暴者的笑容尽是恶意，“你和攘夷伙伴们的人头，可是值钱得很呢！”
3
远离主建筑的仓库隔音好得不像话，简直是毁尸灭迹的绝佳选择，只可惜有群暴殄天物的浑蛋，既不杀人也不灭口，倒是满脑子SM。
银时迷迷糊糊的想，思绪早已飘飞到天边。
前胸背后数十道皮开肉绽的伤痕深浅交错，淋淋漓漓渗着鲜血，带着绵延不绝的灼痛，折磨仿佛永无止境。
又是一次破空声，兴许是持鞭者的手酸了，这回准头歪得厉害——斜斜抽过银时额角，刁钻的冲击令他的头被迫偏了偏，暗红液体沿着脸颊缓缓蜿蜒而下，浸湿了发梢，在银白发色的衬托下尤其明显。
“喂，时间差不多了，今天先收手！”
浓黑天色渐渐泛起墨蓝，快到起床时间了，得在典狱长例行的晨间巡视前把人弄回去，以免暴露。
他们迅速清理完毕环境，随后粗暴地为银时抹上金创药、套上原先那件陈旧的单衣，其中一人发现他额上的伤，担忧得皱了皱眉。
“不是说了别在看得见的地方留伤口吗？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？”
“就说是他自己摔得呗！干我们什么事？”众人嗤笑着，异口同声道，“下次一定小心！”
银时就这么被拖回了单间，昏沉中听着狱卒们隐约的交谈声，暗暗咬了咬牙。
只怕事情远远没想像中简单。
（未完待续）
给银时上药当然不是因为恻隐之心，而是还想玩久一点发泄+问出joy3所在地呢，总不能一下子就把人打死是吧！
治好再打、打完再治，无限循环 🥺
